無論科技如何發達,有些等待似乎總是必要,好比等待公車──一種到站時間變化莫測的古老交通工具。自 1978 年起,德國建築攝影師 Dieter Leistner 持續拍下人們在公共運輸站點候車的身影,從亞洲、歐洲、南美洲乃至印度洋中的群島,深入鄉鎮也洞見城市,體驗了資本和共產主義瀰漫的地景。等待的姿態可能化為短篇小說,也可能如《等待果陀》那般激發悠長的深意,而《Waiting: People in Transit》不只承載外在世界的流動,也巧妙地捕捉每個身影內在的分秒;隨著多年過去,一座座候車亭亦見證了全球社會風景的劇烈變遷。

如果問這段長達 40 年的等待觀察之旅有什麼啟發,Leistner 透露了兩大發現:人們等待時越來越少抽菸,也越來越少讀實體書。畢竟普世皆然,百無聊賴和娛樂盛宴一樣難以抵抗,但 Leistner 偏偏從這段過程中看出意思,用人人散發獨特光輝的即景創造了一座小宇宙,當中時而歡欣,時而抑鬱;時而擁擠,時而孤寂。

Leistner 也興致勃勃地觀察人們在乏味時刻如何舉止和互動。他在接受 CNN 專訪時透露:「我能在那種時候看出他們的個性。畢竟他們除了等待別無他法,就像對命運屈服那樣。」因此等待甚至像一種心理測驗,比如阿根廷人在公車站通常歡樂無比,捷克人普遍熱愛閱讀,至於北韓人則不發一語。「國家越先進,人們就越少交談,大家好像都在忙自己的事。」

身為建築攝影師,意味著 Leistner 對各國的車站、候車亭和街角抱著格外銳利的目光,從襯著晦暗市容與群眾木然面孔的公車柱,到透明玻璃盒或電視機造型的公車亭,《Waiting: People in Transit》不僅是探究等待學的民族誌,更為流行時尚、建築和運輸風格的流變留下了記錄。

Dieter Leistner 於 1952 年生於德國薩爾茨吉特,為當代最知名的德國攝影師之一,同時也是符茲堡應用科技大學的榮譽教授,並在世界各地講學。Leistner 早年曾短暫從事木工,後來正式學習攝影工程與視覺傳達,從此開始擔任自由攝影師,憑藉抽象且觀察入微的風格,開創建築攝影的新篇章。Leistner 曾參與或舉辦許多展覽且獲獎無數,已出版的作品有《Bathing temple》、《Architectural Photography》、《KOREA - KOREA》、《Long-distance relationships》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