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藝術師 Nico Krijno 限量 1000 本的《Collages 2020-2022》近 450 頁,有封面封底,就定義而言是一本書沒錯,但從理論上來說,若要容納那些宛如雜訊交會,充滿隨機性的美妙作品,一疊紙張其實是個頗為古怪的載體。以形式來說,書籍有其極限,是一只有始有終的工整容器,僅出借己身給敘事棲居,但 Krijno 的作品顯然不一樣:它們無限,沒有任何顯而易見的解答或線索以供指認、歸類和標記;雖然節奏有起有落,但亂竄的潮流無跡可循,反而更接近「無盡積累的動態」。硬要具體描述的話,這些作品更像玩興大發的結果,瀰漫歡樂而純真的魅力;圖像奇幻無章,偶爾奧妙到幾近荒誕,而這種奔放的玩興,正是 Krijno 的作品與書籍互為矛盾的原因。

話雖如此,作為空前豐富的 Krijno 出版品,《Collages 2020-2022》無疑是一冊壯舉,這點不僅與前述特性毫不衝突,甚至唯有如此綜觀,我們才有可能徹底體會關於 Krijno 創作的種種,好比體會操演與過程在藝術裡的分量;懂得每件作品完成後的意義大於個別元素總和,如同一加一大於二的體現;感受 Krijno 如何趕在每次被習慣吸回正軌前,盡力朝同一個方向狂奔,沿途拆解前所未有的嶄新構想;我們也會發現,無論他的作品看似多麼無拘無束,背後仍藏著更洞中肯綮的意圖,那就是熱切地窮盡童真玩興所蘊含的各種可能性。

當然,我們也能透過網路或實體展覽欣賞 Krijno 的作品,但前者零碎鬆散、後者又太沒完沒了,導致那些迷人特徵和意圖難免顯得比較晦澀,缺乏實實在在可感知的特質,因此從兩種層面說來,《Collages 2020-2022》都是一冊不可或缺的媒介:首先,這是更透徹理解 Krijno 的絕佳機會;其次,有些珍物或靈光是這樣的——假如不用本書攫住,它們必然會轉瞬即逝,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Nico Krijno 於 1981 年生於南非開普敦,現居約翰尼斯堡,以靜物攝影、拼貼和錄像為創作主軸,喜愛藉日常物件蘊含的符號學點出生活之平凡,蓄意製造不合邏輯的風格、形式、美學的影像,除了兼具超真實 (hyperreal) 且脫俗的氛圍外,還有分量不相上下的幽默、性暗示和超現實成分。「每次察覺潛伏在事物(尤其是平凡日常)表面下的張力時,我都著迷到不行。」因此,他在實作中探討當代視覺規則、符號、典型以及影像史,既研究這些創作手法,也不忽略游移其間的過度地帶。Krijno 已在英國愛丁堡、格拉斯哥、倫敦,義大利米蘭,美國洛杉磯、舊金山⋯⋯等城市展出作品,並曾入圍 FOAM 攝影博物館的保羅霍夫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