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dicidade》一書裡的城市總也不睡。無論晨昏,無論是紐約、哈瓦那、薩爾瓦多或東京,大城市永遠是滿載渴望的容器,因孤寂而疼痛,為未竟的發財夢而煩躁。身為外交官之子的視覺藝術家 Miguel Rio Branco 童年時遊歷歐美多國,成年後往返各大城市工作逾 40 年,在他的鏡頭下,城市即景普遍得令人隱隱作痛,任何城市人似乎都能從中找到自己的一部分,也許是日夜摩挲著滲入肉身的幽微特徵,抑或亟欲擺脫的某個習性。

書中的影像精準得無懈可擊,卻未必顯得美麗。Rio Branco 對記錄歷史景點、吸睛的天際線或翱翔其上的成功大夢興致缺缺;反之,他的相機深受餘廢與邊緣吸引,構圖時而赤裸直率時而朦朧,拍下被城市棄如敝屣或因城市而失落的人事物,如臥地的街友、乞討者、性工作者、流浪狗、被砸碎的破車,揭開紛飛在世上每座大城市裡的相似掙扎和寂寞。

儘管影像細節的確反映各地的特色,但 Rio Branco 的宗旨仍是貫穿各大城的經驗,因此他並未著眼於在地脈絡或明確的解釋,而是以一絲不苟的編排凸顯影像間的節奏和連貫性,精心使用激起鮮明聯想的符號(如頹圮建物、形單影隻)、沉鬱色調(赭紅、灰白等)和對比手法;女性身影如曇花一現的救贖般間歇點綴在粗陋污穢之間,共同構成一座邊境模糊、由印象築起的普世浮城。由銳利含義和抒情布局交織而成的《Maldicidade》於是辛辣露骨卻也極其動人,在關注城市令人無法忽視的誘惑之餘,也公平地揭露其中催人異化的無情力量。

Miguel Rio Branco 為 1946 年生於巴西的視覺藝術家,先後在葡萄牙、瑞士、巴西和美國度過童年時光。在瑞士伯恩舉行生涯首場畫展兩年後,他搬到紐約攻讀藝術系,同時在紐約攝影學院短暫工作,為日後的平面紀實攝影及電影攝影指導工作開啟濫觴。

很快地,Rio Branco 憑獨特的彩色攝影風格廣受關注,並於 1980 年加入馬格蘭攝影通訊社,接著陸續出版呈現薩爾瓦多不為人知面貌的《Dulce Sudor Amargo》、探討人與動物生命寓意的《Nakta》等書,並榮獲 Prix du Livre Photo 攝影獎、巴西電影節最佳攝影指導獎、巴西現代藝術博物館的攝影三年展大獎等殊榮。一如 Rio Branco 結合平面、動態影像專長的攝影集,在美國、巴西、委內瑞拉、法國、德國、葡萄牙、希臘等國舉行展覽時,其作品往往化為裝置元素,在單一影像不失特色的前提下,藉一連串影像創造出綿密而發人深省的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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