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過千千萬萬遍的街道前,無論構圖的創意或曝光意識,可能都不是使日常流動起洶湧詩意的關鍵要素——這麼說也許略嫌老套,但法國一代攝影大師 Robert Doisneau(羅伯特・杜瓦諾)用 45 萬張承載著巴黎各處景象的負片證明,對城市的無窮深情,會在按下快門那瞬間觸發魔法。

深深迷戀巴黎的 Doisneau 身懷絕技,總能在沿著塞納河漫步時輕巧地跳過窠臼,從看似一成不變的臉孔中勾出耐人尋味的情緒,就算不進入深不可測的社交空間,也能在街道上捕捉彼時整個社會運作的節奏。他拍一臉稚氣未脫的手風琴師、艾菲爾鐵塔下的腳踏車騎士,也拍黑衣紳士朝六,七隻小白狗諄諄教誨的幽默場景,或踩著跟鞋單手推嬰兒車,在偌大車陣前如入無人之境的瀟灑少婦;從 1944 年起義解放巴黎的巴黎市民,到吵吵鬧鬧的小學童,追著前一人的衣角跑過點綴著羅浮宮、杜樂麗花園的里沃利路,集體的悲歡或無拘無束的幸福,都因為 Doisneau 的相機而不朽。巴黎大大小小的花園素以繽紛聞名,他卻用黑白底片拍出另一種版本的妙趣;而 1950 年,在市政廳前擁吻的那雙戀人也一定想都想不到,經過將近一個世紀後,仍有無數雙眼睛熱切地分析那剎那的濃烈而激昂,連四周相形失色的殘影,都一併成了反覆討論的主角。

如今,Doisneau 的兩個女兒 Annette、Francine 親自管理為數龐大且持續增加的負片檔案,在擁有 150 歷史的 Flammarion 出版社與官方檔案庫密切合作下,史上最完整的 Doisneau 巴黎光景全集《Robert Doisneau: Paris》於焉問世。厚達 400 頁的書中收錄 560 幅作品,摘錄自 Doisneau 記事本的註釋寫得詼諧又坦率,字裡行間盡是他對花都的告白。

Robert Doisneau (1912-1994) 生於巴黎南方的郊區讓蒂伊,為人文與新聞攝影界大師,少時在廣告業擔任製圖員時接觸攝影,19 歲起正式入行由攝影助理當起,後來因經常遲到而失去雷諾汽車工廠駐廠攝影師一職,為了生計而開始嘗試自由接案,為方興未艾的明信片產業拍照,從此開始大量拍攝巴黎街頭百態,豐富而精準的眼光洞見城市性格,也為許多深具時代性的獨特風俗留下紀錄。1939 年,Doisneau 加入拉弗攝影通訊社,即使數年後受同樣出身法國的布列松邀請加入馬格蘭攝影通訊社,仍為了留在巴黎深耕而婉拒了邀約,並持續透過拉弗將作品賣給《生活》、《巴黎競賽畫報》、《觀點》、《Vogue》、《現實》等各式各樣的報章雜誌。

Doisneau 生平獲獎無數,包括法國國家攝影大獎、柯達獎、尼普斯獎等,並於 1984 年獲頒法國榮譽軍團勳章的騎士勳位;除了無以數計且橫跨各大的個人展覽外,即使逝世已久,大型回顧展仍持續在巴黎、芝加哥、紐約等各大城市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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