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翻看幾頁 Sara Bjarland 的作品集《Groundwork》,便明白她的思考和觀看更近於一名雕塑家。每日,Bjarland 騎著車轉悠於阿姆斯特丹,在城市搜刮我們所處物質社會的遺留物,或收集帶回工作室,或放置於磚瓦、油漆和混凝土的背景就地拍攝。腐爛、乾枯和脆裂的狀態轉眼成為靈感的藝術回收,這是一種消費主義的考古學,充滿創造性的優雅。

「我經常看見一些小型的無生物,不知為何我把這些東西和活物聯繫起來。沒有生命的事物(比如熔掉的塑料箱),我有時會覺得顯得很『死』,我喜歡這樣,這表示它們畢竟仍有活著的可能。一塊在風中飛舞的塑膠袋,對我來說,就像一隻會飛的鳥兒一樣有生命力。我試圖以一種微妙的方式關注死的、幾乎是死的、沒有生命的和活的東西。」

Bjarland 的工作室如同一處培育花園,物品聚集、交叉授粉、以新的混合形式生長。這個過程是高度直觀和聯想性質的,在裡頭,廢棄物品被分成不同的群體或物種,作為一個無人世界裡的異想居民,又具有人類特徵的中間生物。縱使遭遇不幸的昆蟲動物,她仍能從血肉軀骸發現形式上的活力。

《Groundwork》是藝術家的剪貼簿、材料集合和靈感紀錄,將想法、趣味和實驗打散洗牌,而每張大小不一的圖幅都是練習──關於如何將一個特定的東西放置在空間中,通過鏡頭去看,看到周圍的死亡也瞧見生命的光芒──於是褪了色的雨傘看似長出尾巴的蝙蝠,幾乎枯萎的白樺樹彷彿一隻駭人蜘蛛。即使是翻倒的乾癟枝葉或悲傷的樹樁藤蔓,依然在裝飾性的花盆中,衍變為不可思議的雕塑形式。在 Sara Bjarland 開放而生動的視覺筆記,生物和無生物重疊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