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攝影師 Lisa Sorgini 的《Behind Glass》攝於 COVID-19 疫情迅速蔓延之際,當橫掃全球的空前防疫措施大幅改變了生活與活動範圍,Sorgini 化限制為長期創作題材的新框架,以鏡頭探討疫情期間的母親身分,繼而拍出涵義豐富的多層次作品。本書不僅是一冊創意十足的實況報導,亦是別具意義的文化紀錄。

隨著澳洲首度實施強制居家令,面臨極端孤獨且激起悶痛、乏味、寂靜、愛戀、挫折,恐懼和絕望交織的狀態,Sorgini 認為應讓「教養」這個鮮少為人覺察的角色曝光,於是著手在社區內拍攝一系列照片,平靜地呈現母職在漫長封城期間的光輝與陰影;陽光清透如蜂蜜,流淌在對比柔和的色調間,視覺上的明暗流轉令層層隱喻呼之欲出。

書中影像皆以窗框為畫框,在政府明令家家戶戶各自孤立且禁止任何接觸的情況下,這種拍攝手法帶來的刺痛感也更深入人心。每個主體似乎被懸吊在介於改變與適應的閾限空間內,那之於母親不啻牢籠,之於幼嬰卻是一層保護;照片中的嬰兒們總是緊緊攀附著母親,小小拳頭擰著衣角或皮肉,每張畫面都是精巧脆弱的肌膚相親時刻,姿態毫不造作,親暱之情融散成朦朦朧朧的背景;當中確實有溫情滿溢,卻也瀰漫著無所不在的幽閉恐懼感和強烈張力。

有時,影中人物的臉龐反映窗外樹影而顯得露氣氤氳,擺滿窗台的果物豐盛鮮豔,不僅為作品抹上巴洛克肖像畫風情,也一併抹去藝術作品與人的隔閡,令玻璃後的故事更超然而不朽;當母子置身玻璃窗之後,便彷彿活生生的經典傑作——一篇篇關於家庭生活的神曲。

《Behind Glass》不僅描繪特定時期,也從更宏觀的角度談論現行母職經驗,其中最顯而易見的弦外之音,自然是現代西方社會脈絡下的為母處境:女性不僅處於某個緊密的內在精神世界核心,同時不得不持續受外界擯斥。儘管如此,觀者仍看見了希望及無形中相通的意念,和那些由集體經驗相連的母親們。當本書問世,原先被忽視的那些終於得以顯現。

Lisa Sorgini 於 1980 年生於澳洲,有感於生活與工作在生產後變得天翻地覆,她幾乎同時成為母親與攝影師,在以拍照療癒自我的過程中,逐漸將母職經驗發展成作品中的重要主題,一方面探討母子關係、家庭及社群的概念,另一方面也研究經常與實際經驗相悖的社會觀念及結構。Sorgini 曾入圍人權攝影博物館團體展(邁阿密巴塞爾藝術博覽會)、澳洲攝影獎、澳洲國立肖像館的國家肖像獎等,並贏得 Lens Culture 評論家選擇獎、露西基金會肖像計畫等。這些備受肯定的作品不僅在澳洲、美國、英國、布宜諾斯艾利斯、紐西蘭等地展出,其相關訪談亦散見於 The New Yorker、TIME、Creative Review、National Geographic 等知名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