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消逝,原地還會留下什麼?

美國攝影師兼畫家 Saul Leiter (1923–2013) 逝世兩年後,同樣住在紐約的室內空間及建築攝影師 François Halard 偶然獲邀造訪他住了逾半世紀的東村公寓,並將整座空間的氛圍和精神濃縮成《Saul Leiter》一書。斜暉穿透窗櫺,斑駁泛黃的牆面散發莊嚴禪意,空蕩蕩的衣櫥和座椅盡是人去樓空的痕跡,然而 Leiter 遺留其間的相片、畫作與別緻收藏,卻瀰漫著不朽的迷人氣息。

Leiter 的創作軌跡隱然是圖像發展史的縮影,從畫作、黑白和彩色影像都備受讚譽,無論媒介和形式如何進化,他的才華始終領先時代,持續綻放鮮明的個人風格。儘管如此,Leiter 卻一直對自我宣傳興致缺缺,也未四處旅行發掘新題材,只是數十年如一日地在東村生活和創作,也因而留下大量與街坊深刻連結的作品。

那些街頭攝影、肖像、時尚畫報作品時而抽象,時而瀲灩如水彩畫;無論色彩有無,其中的靈魂都同等飽滿豐富。2006 年才出版第一本個人攝影集的 Leiter,旋即令世界各地的人們大為驚艷,並因此被譽為「彩色攝影先驅」──雖然他並不太在意這項評價。他從未刻意盤算如何拍照,只是恰好身處熟悉的環境,也恰好隨身帶著相機,一如他在 2011 年的紀錄片《In No Great Hurry(不疾不徐)》中所言:「我也不曉得會不會拍出自己想拍的東西。」

在《Saul Leiter》中,舊公寓空得異常美麗,Halard 置身於物是人非當中,成功捕捉 Leiter 隨興而祥和的藝術精神;每翻過一頁,眼角餘光彷彿就會瞥見 Leiter 佝僂著腰慢悠悠倒茶或拿書,或見他心愛的乳牛貓一如往昔地伸著懶腰──當然,實際出現於書中的人物,唯有 Leiter 曾拍過的無數面孔和身影,永駐在遺留的相紙上。特別的是,Halard 過去其實恪守原則,避免在拍攝室內空間時讓作品與人物入鏡,這次卻特地為 Leiter 破了例,使這些令人驚喜的物事不只構成空間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亦作為對藝術前輩的致敬之道。

本書作者 François Halard 於 1961 年生於法國,主要在美國和法國兩地居住,位於紐約的住處與 Saul Leiter 故居恰好近在咫尺。自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畢業後,Halard 陸續為 Decoration International、老牌雜誌出版集團 Condé Nast 工作,長期固定與後者旗下的美國版《Vogue》、《浮華世界》、《GQ》⋯⋯等雜誌合作,也曾為知名品牌如 Burberry、Ralph Lauren、YSL 等拍攝廣告,並憑室內和建築攝影廣為人知,至今已出版約 20 本書,包括《Atelier AM》、《56 Days in Arles》、《Greece》、《Visite Privee》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