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吉避凶是萬物的天性,但義大利攝影師 Pierpaolo Mittica 想知道,遇難後逗留不去,甚至從外地涉入核災隔離區的人們,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1986 年,車諾比核災震驚全球,從爆發點向外蔓延約 2600 平方公里的地帶從此孤立,也是 Mittica 前後蹲點拍了 20 餘年的田野。雖然,當初的他一如諸多同行,都受現代史上最慘重的科技災難遺緒吸引,但獵奇的動機漸漸沉澱;後來數度重返,異境般的斷垣殘壁和遺物越拍越少,倒是開始記錄在當地遇見的人物故事。

在生死交纏之地,《Chernobyl》把鏡頭瞄準以車諾比為家的 4000 位居民,包括軍警、研究災難衝擊的科學家、尚未除役的反應爐操作員,以及冒險回收數噸核汙染金屬或生鏽「黃金」的另類拾荒者,還有災後一度疏散,幾年後返回村莊的 “Samosely”(留守者)日常。

留守者如今僅餘 200 人,而且皆已年逾八旬,當倖存者陸續凋零,也意味著波利西亞的村莊文化、歷史和傳統將隨之消失。種種對比交織成當地的獨特狀態,比如當年率先為人類行徑犧牲的大自然,現在變得生機盎然;只是,所謂生機早已發生難以回復的質變。因此,除了為居民留下記憶,Mittica 亦透過外地人身影折射出當代車諾比的複雜。

有些烏克蘭年輕人愛違法潛入隔離區玩生存遊戲,被稱為「潛行者」的他們常徒步約 60 公里,趁夜穿越森林,目的地是蘇聯時期的模範市鎮──如今的鬼城普里皮亞特;另外,由於車諾比是某個哈西迪王朝發源地,荒煙蔓草間,猶太朝聖者就地化為時間的標記;自 2011 年開放觀光以來,每年約有六萬人集體跨過輻射邊界,昔日焦痕與「車諾比之旅」路線隱然重疊,爆炸的那天化為一批批遊客的一天又一天;另一方面,隔離區以「核電廠方圓三十公里」為界,發現這項劃分依據有多武斷後,Mittica 也將目光投向距邊界不過 300 公尺的拉丁卡村;當地明明受到重度汙染,居民卻只能默默承受著官方不認的折磨。

《Chernobyl》收錄了 2015 年起的六年創作,並伴隨 2024 年 5 月在義大利舉行的 Venezia Giulia 攝影節同名展覽出版。「我回顧了車諾比核災對人和環境的後果,因為這些事忘不得,也絕對不該被遺忘。」Mittica 拍過的輻射病童、隔離區長輩多半已不在,只剩影像能繼續提醒後世,「輻射不只抹除人們,地方記憶和歷史也一併被抹殺掉了。所以,我才希望為後代留下關於當地人的記憶。」

然而,自 2022 年 2 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地雷在隔離區內迅速滋長,遊客、潛行者與朝聖者再度絕跡,至於留守者要麼被驅逐,要麼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與世隔絕狀態。「就算車諾比是地球上汙染得最嚴重的地方之一,戰前仍充滿生命,直到今天才真正變成徹徹底底的隔離區。不只大自然和人類基因組,區內萬物都在變異,隨著烏克蘭爆發戰爭,所有故事要不是改變,不然就是永遠消失了。」

Pierpaolo Mittica 為義大利人文者與環境攝影師、電影製作人,1990 年在 CRAF 取得攝影保護、技術暨歷史碩士文憑,至今已榮獲許多攝影及電影獎項,《Chernobyl the hidden legacy》一展更獲選為車諾比國家博物館核災 20 週年紀念展。

Mittica 在歐、美、亞洲發表演講之外亦廣泛展出,包括《朝日新聞》、《衛報》、《鏡報》、《時代週報》、《國家地理雜誌》等國際報刊皆可見到他的作品;合拍過《Living Toxic》、《Behind the Urals》、《The Zone, Road to Chernobyl》三部紀錄片,並榮獲國際生態環境電影節、鈾電影節、五漁村電影節等頒獎肯定,電影及短紀錄片則散見於美國、加拿大、中東、斯洛伐克、瑞士、義大利⋯⋯等地區的頻道;已出版《The Balkans, from Bosnia to Kosovo》、《Chernobyl the hidden legacy》、《Cip is not Afraid》、《Chernobyl 20 years after》、《Tokai, A life in Chains》等攝影書。Mittica 現居義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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