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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x 245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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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工商繁榮的南方中國,發達的繅絲業對於女工的需求使得一些年輕女性的經濟獲得空前的自由,她們做工所得的報酬是整個家庭十分重要的收入來源,她們完全可以依靠這筆可觀的收入養活自己。於是,經濟的相對獨立自然而然地撼動了這些女性作為附屬的他者地位,她們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

在廣東珠三角地區,待字閨中的少女都會梳一條長長的辮子,出嫁那日再由母親或是女性長輩親自為其盤成髮髻,這是少女變做嫁娘的重要儀式。當家長制度下仍保有威嚴的父母或兄弟,依然想簡單粗暴地對這些經濟更加自由,思想趨於獨立的女性奉行包辦婚姻的法則時,不願屈就的她們逐漸發展出了「自梳」儀式。她們的長辮不由別人梳起,而由自己。拜過觀音,立下終生不嫁的誓言,這一生她們都將與結為金蘭的姐妹相依為命。她們就這樣與原生家庭割裂了,父母兄弟也再不能逼迫其婚嫁。

後來,繅絲式微,大批自梳女在珠江三角洲失去了謀生的途徑。在這之中,不少自梳女紛紛過珠江,下南洋,去到香港,新加坡等地,做起了住家女傭。麥顏玉(以下簡稱顏姐)便是這千千萬萬自梳女中的一名。在香港,不同於菲傭,這些做了住家女傭的自梳女因為本身與原生家庭的脫離,常常會在主家服務幾十年。整整三十七年,顏姐做的最長的一份工就在唐景鋒家,而唐景鋒本人也由顏姐一手帶大。

為唐家服務三十七年的她,早年出現在唐家家庭相冊中總是一個虛化的背影,或是沒有完整進入畫面的殘缺身影後來她也漸漸成了主角之一:與唐家四姐弟的合影,遠赴英國參加唐景鋒大姐的畢業典禮,等等。顏姐的恪盡職守和矜矜業業,換來了主家如親人般的對待和尊敬。

另一面,是顏姐始終無法割捨的親情。雖然名義上與家人斷絕了關係,但她從未停止過對家人經濟上的資助。是她,在衣食不足的年代拯救了全家人的性命,為家人建起新屋,為侄子操辦婚禮。曾經被父親喝止「女讀書無用」的顏姐,卻一直都是家中最「有用」的存在。打開「顏姐」,在步調緩慢如長鏡電影的節奏中,一頁一頁翻過的都是顏姐自詡平凡實則厚重的人生。就在她那小小的身軀裡,載著一個自梳女所擁有的獨立氣節,和她從未停止給予身邊之人的良善與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