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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dcover
- 195 x 260 mm
- 350 colour and B&W photographs
- 416 pages
- ISBN 978-2-36511-202-4
日本攝影師深瀨昌久的影像中,多方探求著以「私密」和「遊戲」為視角的表達,將鏡頭對準自己和周遭景物,極端地呈現出自我肯定與自我否定的雙重狀態。由法國出版社Editions Xavier Barral所出版的《MASAHISA FUKASE》,以416頁篇幅作為其四十年攝影人生的集大成;不僅收錄最具開創性的代表作《鴉》,也涵蓋1960至1992年間的重要系列作品、出版物與文件,展現創作全貌,同時一一追溯現今仍存活於深瀨意識中的困頓與糾結。
懾人的陰雲之下,漫空飛舞的鴉群與少女狂放的髮,混雜著全熄的黑暗席捲而來,卻點燃深瀨的目光。每一個漆黑形影漸漸地化成生命痛楚而靜謐的姿態,直朝心靈衝撞而來,如此地被那樣蒼勁的力道所震懾,無以迴避。《鴉》成為其著名的灰暗傑作,但除此之外的豐富影像資料卻鮮為人知。1992年一次悲劇性的意外事故,自此終止他的攝影生涯,畢生創作也隨之封存25年之久。直至2012年逝世,私密檔案才逐漸被揭開,包含許多從未公開發表過的作品,充滿令人驚嘆的攝影表現。
此書《MASAHISA FUKASE》是首部按時序編排的生平總彙,並收錄過去於雜誌遺留的攝影後記和筆記,二十六個章節如碎片般拼湊出他的創作意圖與背景,彷彿是一條通向其內心深處的小徑,最終得以一探他偏執地凝視相機彼端的畫面。
1934年出生於北海道中川郡美深町,一戶以寫真館為業的家庭,自幼在影像世界中被養育成人。在被賦予繼承寫真館的期待下,隻身上京進入日本大學攻讀攝影,卻從此心迷於大都會所散發的魅惑氣息。大學畢業後,於東京的廣告公司——第一廣告社擔任攝影師,成為生涯重要的分歧點;老家的寫真館由弟弟繼承,深瀨則選擇作為一位飄蕩無根的攝影師而非攝影技師。
翻看其早期創作〈豚を殺せ〉 (1961),便能領會在深瀨體內所埋藏著極度陰鬱的氣息:走進污血淋漓的屠宰場,難以直視死亡讓人心驚,畫面中央閃著光的鈍刀、滿佈鮮血的手,極端地透露出其內心面對生存的殘酷感受。
而與繆斯女神——洋子的相遇和相戀,可說是深瀨命運的重大分水嶺。婚姻中近乎病態的迷戀和重重衝突給予他源源不斷的創作能量,1971年,這些以洋子為核心的影像,加上當時所瀰漫嬉皮與毒品文化、高速經濟增長下的迷醉風氣,構成了深瀨的首部攝影集《遊戲》。 該書編輯山岸章二曾以「私小說」一詞評及,「深瀨創作的動機是愛、是挫折,是想要確證自己在拍攝照片。 這動機讓他把鏡頭對準自己與內心。」
私生活和攝影慾望之間的抗衡,終究無可挽回地產生了裂痕。洋子曾經如此形容:「我們的生活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悶,時而穿插著暴力與近乎自殺式的光芒,帶著蠢蠢欲動的興奮。」1976年,兩人離婚,摯愛的離開迫使深瀨急速下墜,陷入無盡的渾噩之中。一趟返回故鄉北海道的失意逃離,開啟了往後長達十年對鴉雀的追逐。或棲居枯枝、或鼓起雙翼遮天、或在闇夜中目光如炬,彷彿從這些黝黑身影之上,看見了在癲狂邊緣逡巡的自己。
一系列作品最早以〈烏〉為標題於《相機每日》雜誌連載,從1976年起至1982年共發表八回。而後發行的〈烏・夢遊飛行〉(1980),則以彩色蒙太奇和多重曝光手法,將自己的臉部和指紋與烏鴉形影相疊合,放任自我完全投射進晝散夜伏的烏鳥中,再也無法與之剝離。
「那些渡鴉,牠們本身已經不是重點。 我自己是其中一隻。」
最令深瀨昌久感興趣的題材無疑是他自己。不論是拍攝烏鴉或洋子,皆是通過他人與外物的反射,探究自我內心。若說深瀨作品裡只見寂寥倒影,愛貓「サスケ」(Sasuke) 的照片則是他無盡生命力的表現。在他鏡頭下的貓絕非普遍的可愛印象,鬼魅、張狂、天真而奔放,影像中暗藏的不是其他,正是深瀨靈魂的模樣;在貓咪的照片當中,我們可以看到他認為滿分的自畫像。
1990年代以降,深瀨開始追求自拍的手法,當中以不同的裝扮、眼神以及特異的拍攝角度,筆直面向自己這個逃無可逃的被攝體。〈ヒビ〉(日日、裂縫之意)記錄了街道上龜裂的路面指標,手工放相後親自地著色,最後蓋上手印;〈ブクブク〉(冒泡聲響)使用防水相機拍下自己在浴缸裡的各種動作和表情,讓人輕易地感染上他幽默自嘲卻憂鬱的氣息。
1992年的個展〈私景92'〉,在全黑的牆上毫無間隙地貼滿450幅作品。雖然分為〈私景〉、〈ヒビ〉、〈ベロベロ〉、〈ブクブク〉四個系列,但大部份的作品都是以深瀨為被攝體。從此可見深瀨「歩く目」的攝影意圖,即「眼睛感受到的瞬間便按下快門」。深瀨從不使用定時器或是快門線,而是用自己的身體按下快門,這就是他的〈私景〉。
〈私景92'〉舉辦的四個月後,深瀨昌久因為酒醉而從歌舞伎町黃金街的酒吧樓梯上摔落,腦部嚴重受創,意識自此於模糊中徘徊,最終2012年6月辭世。終其一生,攝影作為他生命狀態的核心從無間斷,由強烈的內在慾望朝外吞噬,直至生活步入毀滅。
在昏迷前的最後幾年,深瀨將黑白照片印出,並在每一張影像上以鮮明顏料作畫。有些關於鴉,有些僅僅是滿佈紙面的螺旋線條。最後他將這些圖像與自拍照加以融合,之中按耐不住的湧動正如同他在生涯中所承受的悲痛與狂喜,以藝術之名,牢牢貫徹於生命的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