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海女不但餵養口腹,介於水與陸之間的存在亦滋養著島國人民的想像力;不背氧氣瓶便潛入海洋的她們,也連帶拋開性別位階僵固的文化,一枚一枚採集鮑魚、貝類和海藻,靠著販售所得的收入實現了經濟獨立。日本攝影師浦口楠一從 1950 年代開始,就持續在太平洋沿岸的志摩市貼身拍攝海女身影,三十餘年積累的近四萬張底片(幾乎全都未曾發表過)集結成《Shima no Ama》,講述海女社群的日常生活、在日本社會中的特殊地位,不僅涵蓋磅礴風景、肖像,更富含臨場感十足的水下奇觀。

在強烈黑白對比營造出來的張力下,自然率性的舉手投足都粼粼發著光;與其雕琢構圖,去框架的畫面反而盡情揮灑討海的瀟灑與無常。浦口楠一採用的攝影語言,無一不是在頌揚團結、自由的身體和獨立精神。

乍看之下,這批珍貴檔案將文化遺產堅毅到近乎神祕的質地提煉得透澈,但震撼人心的影像中,也同時潛伏著另一種現代性──不只在於當地特有的傳統白色潛水服 “Iso”,如何汩汩汰換成橡膠潛水裝這種單純的今昔對比而已──因為,在浪花間如魚得水的整個社群終究不敵時代潮流,隨著都市化浪潮在戰後席捲全國,種種變化深不可測,海女們也逐漸凋零成零星泡沫。

《Shima no Ama》於 1981 年首度出版,法國出版社 Atelier EXB 把握時隔多年的再版機會,將本書的豐富面向勾勒得更清晰,因此邀請獨立策展人 Sonia Voss 撰寫專文,為海女社群揭開神秘面紗;攝影評論家港千尋則將本作納入攝影史脈絡來討論;另外,受日本民族學家瀨川清子的著作啟發,本書亦附上專門介紹漁業和潛水世界的詞彙表,把關於這門學問的點點滴滴探討得淋漓盡致。

浦口楠一 (1922-1988) 從小在三重縣志摩郡成長,在經營珍珠首飾事業之餘拍拍照,而後以業餘攝影師之姿持續記錄志摩氣候、海女文化多年,70 年代曾參與獨立藝廊 PUT 的創立工作,出版過的攝影集包括《志摩風土記》、《Shima no Ama》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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